可是还不等他喊出口，哮天脚下蓄力，化成一道银色闪电，炸响四周。迟了，哮天已经冲了进去。
啧，太大意了！
杨戟本已略微弓腰，准备紧随其后冲入，可突然想到了什么，脚下急刹，身形徒然顿住。
他立马转头叮嘱姜玥芷，“不要离开我身后。”
看到他眼中的严肃，姜玥芷明白事态严重，甩掉所有的胡思乱想，只为接下来的发展而紧张万分。
确认完毕，杨戟才是紧跟着冲进去，同时警惕万分。
追到里面，一直进到极深处，放眼望去，是界域般威严的祭阵。
源于杨戬战斗的直觉，来自神目辨识的异动，都在说着不应冒然进入，可是哮天已经追了进去，那便没有了选择。
继续前进，后来的他们，终于赶上前两人的位置，哮天已经在等候了。
“你们真慢啊，喏，那家伙可算是不跑了。”
“这里有问题。”
情势紧急，顾不得说别的，必须立刻说明情况。
“啊？这里……”
哮天闻了闻，虽然灵力是浑浊了点，但也到不了威胁的程度吧？
“这里能屏蔽感知，不要大意。”
神识受阻，一时竟也探不出全貌。杨戟略微思索，既然那人非要逃往这里，那他……
姜玥芷面露惊讶，“那里，有一个人！”
他们一齐看过去，在那极中央，一个人影依旧不动如山，只管稳稳盘坐在那里。
看他的静寂，也才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哮天可是把上面都掀飞了，这里怎么丝毫没受影响？！
没有余波，没有裂痕，甚至没有尘土，就像中心的那个“雕像”一样，仿若永恒的空间，不受外力侵扰。
这个空间，确实是异常万分！
哮天稍作分析，“难道又是结界吗？可这……比戳目珠的结界强多了！”
确实不一样，之前那时，他们可以随意打破结界壁垒。
但这一进来，竟是不知不觉落入陷阱的感觉，有种……被隔绝，被孤立，毛骨悚然的阴寒。
这怎么可能？竟然可以让妖帝境巅峰的哮天还感到忌惮？！
姜玥芷懂得少，只能是目之所视，“快看，他在慢慢靠近过去。”
而刘天邪逃到这里后，也停下了躁步。但不是逃不掉了，也不是逃累了，而是不用再逃了。
即便是只在心里放松一下，身体的力气也几近被抽干。
但是，后面三道目光依旧灼灼烧着自己，为了活命，只能艰难搬挪过去。
“哼……现在你满意了？你龟缩在这里的时候，弟子们全死了，宗门也被毁了，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懦弱！
你对得起宗门吗？对得起那些信任你、崇拜你的弟子吗？你对得起我吗？！
……但你还有最后弥补的机会，现在，和我一起，把这些混蛋干掉，再次展现你我之威力！”
“……”
都到了生死时刻，面对他依旧的无视，刘天邪不可能再忍得住。
“为什么不回话……”
他愤怒之下，一把拉到宗主肩上。
可没想到，刚一碰上，那身体竟突然倒下！
就像是副空架子，只要稍微给点力，就再也维持不住平衡。
“这，怎么……”
一碰就倒的疑惑，很快就被惊吓所取代。因为在那身披的黑布之下，竟是一具骸骨！
“不，不！”
难怪不回话，难怪感觉不到境界、灵力、甚至生命，难怪轻飘飘的，原来他，竟早就死透了吗？练的什么功，能把自己练成这样？
“闭死关……你还真就闭关到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后面还站着三个敌人，自己已经毁了两魂两魄，再无反抗之力，还连最后的指望都没了。
刘天邪已然绝望，双眼再无光芒，跪地瘫废。
比起他的颓废，另一边，哮天则是恍然大悟。
“我还说怎么没闻到，看起来是风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遗骸，能留下味道才怪呢。”
但是杨戟没动，一步都没动，仍保持着警惕。
会是那么简单吗？只是一具普通的骨架，放在这种地方？放了这么多年？
不对……这个骷髅，这个地方，这种熟悉的感觉，非常不妙！
“……先别过去。”
这是对哮天说的，千万不能大意，任何时间对任何事都要如此，也是他刚刚才领会到的。
至于刘天邪，他当然无知的很，只是颓丧的跪在那里，眼光无力的瞥到这边。
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是还没看出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个笑话？
还是想故意嘲讽我……管他呢，不论是我现在爬走，还是他们反应过来，只要他们愿意，我随时都会没命吧……
嗯？他们在看什么，怎么表情变了？那个小鬼怎么愣住了，她怎么那么惊恐？！
“哈……”
突然，一口寒气打在了刘天邪的后脑，顿时感到血液冻结，凉意彻底。
他被吓的颤抖，慢慢拧过头去，“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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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脑袋被一把摁住，动不了一下。身后咯噔咯噔的声音，原来是骨头碰撞间的动静。
因为没有血肉附着，骨头每动一下，都会有声音，尤其是笑起来，下巴咔的更是明显。
“咔咔咔，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你，你怎么……”
刘天邪已经猜到他的样子，也被惊吓的呆愣住。
他这是活着还是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怪物？！
“虽然许久未见，但你，还真是不让人失望啊！
想想你说的话，都是因为我？！
那些弟子，不都是被你献祭出去的吗？宗门驻地被毁，那不是你亲自带他们来的吗？
你还是个自私的蠢货啊，当初我一闭关，你不就迫不及待的接管整个宗门，恨不得我永远不再回来？”
“我不是……”
“咔咔，你还是别想着辩解了，这些年我虽然不在上面，可是该知道的，我可一点都没有漏。
就像现在，你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来，不就是想逼我帮你吗？”
“为什么？”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蠢货，无知，什么都不懂！
你真的以为，当初凭你我的那点本事，真能有如此成就？还不是他们的授意，还不是当了他们的狗换来的！
最可笑的是，你还一直把这点东西当成宝，没日没夜的想巩固权力？
咔咔咔，真是每让我想起来就发笑啊！
这些年，之所以不管你，是因为你永远都是一只蝼蚁，整个阴邪宗都连他们可有可无的小棋子都算不上！
你、我、宗门，所有的一切，都连这里的一撮灰都比不上！咔咔咔！”
“……”
刘天邪已经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被吓的脱力，还是被震慑的心凉。
“怎么？才知道这点就受不了了？这世界大得超乎你想象，你所知一切皆为虚假，而真实的层次，你永远都触碰不到！”
“真实……”
“没错，是你没资格知道的真相。
就连我，也不过是边缘的棋子一枚，丧失了肉体，被禁锢了灵魂，只能永远永远成为一个被祭炼出的器灵，痛苦绊身！”
器灵……法宝？！
在一旁的杨戟，从那骷髅动起来开始，就一直观察着，思考着。
直到他刚刚说出口，终于是理清了一切，原来竟是……
“你……别的我也不想说了，你能为胜儿报仇，对吗？！”
越来越多的事，已经超出了刘天邪的极限，打败了他的认知。
他不想再想了，也知道无用，只明白了一件事，他孙儿的仇，依然有希望能报！
“咔咔，对了，还有你那个孙子，是叫刘维胜？你对我所说的，真是听一遍笑一遍啊！
这么些年，你们一直传什么归元阴魔体，可是这根本是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什么？！那你……”
“哼，是你固执的认为我一定藏了什么，一厢情愿的幻想。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归元阴魔体，其实所谓极阴体质，说白了就是不受阴力的反噬！
我们的认知太狭窄，功法的等级太低了，完全不入流。所以吸纳阴力过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暗伤。
但是，对于那些存在来说，他们完全不会担心这些，他们的功法从一开始就升华了体质，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我们不行，所以只有成就特殊体质，才能真正开始入门修行。”
“难道说，果然是……”
“没错，我的秘密早就公之于众，一点私藏都没有。
混汐术！这才是最宝贵的功法！
只有不断磨练自身对阴力的抗性，不断的适应、吸纳阴力，才能升华体质，真正掌握阴力一门的奥妙。
所以，你那个用汲阴乱到处采补的孙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只是个令人不齿的小小邪道罢了，咔咔咔！”
“……
但是，你能做到，你可以为他报仇对吗？
帮我，再帮我最后一次，我可以……”
不想管之前的事了，也管不了什么，弱者和死人，分不出谁更可怜！
只有这一件事……
可惜，他的愿望，最终只迎来冰冷的回答。
“再没有什么了，这已经，走到了最后！”
嗷！
“啊……”
他一口咬在刘天邪脖颈处，身上顿时燃起湛蓝的火焰，焚烧一切！
不止是肉体被烧的焦黑，就连双眼都被点燃，眼球融化，其中火焰咆哮。
随后，他只是双手略一用力，“嘎巴”一声，刘天邪的头就被生生拧了下来。
火焰一直烧着，直到所有都成了灰烬，只剩下一副空空的骨架。
他单手托着刘天邪的头骨，另一只手颤抖着，轻抚了一下额头，接着，立刻伸向身前。
从布匹之下，突然涌出浓浓黑烟，比漆黑的怨念还要邪恶，还要污浊。
随后，在此力量的引动下，那头骨上幽火又起，翻动在眼眶之中。
地上的，那已死透的骨架，竟然晃动着站了起来！
咔啦，头骨被安放回了身体上，像被赋予了异样的生命，竟再次能动。
甚至，气势不俗，远胜从前！
只是血肉、灵魂都被燃尽，再没有了意识，成为了一具任人驱使的傀儡，既视感强烈。
“亲手，报仇吧……”
看来，也是身不由己……
不是没有了往日的情义，不是抛弃了一切，只是他已经知道了太多，不会有别的结果了。
但是，那些入侵者也一样，凡是到了这里的人，全都得死！没有人能从那种存在的手里逃掉！
所以，在他们被杀死之前，在这份仇恨也被磨灭之前，尽情宣泄、享受吧！
而在这边，看着死去又“复生”的刘天邪，那不明的火焰、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对于姜玥芷来说，最吸引她的，自然是他所言的“真实”。
最渴求的，世界的真实……
“喂喂，这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灵力又不是灵力，是阴力又不是阴力，竟然……像规则一样充斥在这里，属于死亡的规则！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的……”
“熟悉？”
“对！你是不是已经认出来了？”
杨戟转向那边，神情庄严肃穆，开口惊天。
“幽魂白骨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