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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清楚,当然清楚(1 / 1)

圣洁?

美好?

沈故言只觉得莫大的讽刺,他怒急攻心,已经不记得该如何掩饰自己的那滔天的恨意,耶律齐好整以暇地端详着他的眼睛,许久才笑着开口:“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沈故言,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公主府救出来的,”他顿了顿,眉毛一挑,笑容更加灿然,

“再者说,若非楚长欢,你长姐也没机会成为圣女。”

沈故言的面色陡然一僵,他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耶律齐似乎很是意外,“难道说,你爹他们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

回答他的,是沈故言的静默。

只听他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愚蠢啊愚蠢,你们沈氏的人,真是太蠢了!”

说罢,他端出一副慈悲模样,看着沈故言的眉眼,温声开口:“你爹没告诉你的事,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当年胡狄入你大昭求亲,求的并非是你长姐沈清寒,而是你最爱的公主殿下,楚长欢。”

沈故言眼前猩红一片,却仍旧努力地想要看清耶律齐此刻的嘴脸。

“楚长欢乃是八字全阴之人,命中带煞,或者只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这一点我想你已经切身体会过了。说实话,她不适合活着,相反,她是天生的圣女,是祭祀的不二人选,她的死会给一个国家添福增寿,足以保百年无虞,只可惜她生来命贵,昭皇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就拿数十个贵女出来挡刀,这其中,就有你长姐。”

“你长姐,八字全阳,虽比不得楚长欢那全阴的命好使,但对于胡狄而言已经足够,如此,沈清寒便成了楚长欢的替死鬼,剥皮削骨,生祭进了胡狄的寒潭之下。”

剥皮削骨、

生祭寒潭、

每一个字眼都无比精准地扎在沈故言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一刀一刀,仿若凌迟。

“沈故言,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你该恨谁了吧。”

……

清楚。

他当然清楚。

昏黄灯火之下,他怔怔抬起脸来,汗水洇湿了他的额头,湿漉漉的碎发粘在脸上,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暗淡无光,唯独一双眼睛分外明亮。

……

秋天的蝉鸣声比夏天的更加急切,急切到甚至多了几分嘶哑的味道,楚长欢抱着猫呆呆地站在菡萏池边,白玉糕被她抱烦了,尾巴在她胳膊上一打一打地想要下去,奈何楚长欢心不在此,最后也只得是它缴械投降。

掬水离老远就看见干杵在池水边的那抹倩影,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迎了上来:“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楚长欢的视线聚焦在一处,她直勾勾盯着掬水,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掬水我问你,你和良有这样久了,可曾亲热过?”

掬水娇俏的笑容僵在脸上,陡然变成了霞红色,她是万万没想到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楚长欢竟然会主动问起自己这样私密的事,面露惊恐:“殿下!您说什么呢!”

楚长欢却不以为意,她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害什么羞啊,左右这里只有你我两个,这闺房秘事我们探讨探讨又如何?”

怀里的白玉糕就像是听懂了似的,甩了甩尾巴从怀里挣开,大摇大摆地走到一旁舔毛去了。

掬水就像是被雷劈过似的,她茫茫然地看了看天,又看回楚长欢,自己消化了半晌才崩溃地开口:“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殿下确定要在此时……”话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张大嘴巴,恍然道:“莫非是殿下和沈大人……”

这事若是发生在往常,楚长欢定然会矢口否认,可眼下,她被那离奇的梦颤得头脑发昏,连掩饰都没力气,便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我和他……曾经确实有过什么,可如今却是没有过的,”

掬水皱着眉头,很努力地想要听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当然,那只会是徒劳。

楚长欢摆摆手,放弃解释:“和你说不明白,总之我是想问你,你平日里会做与良有亲近的梦吗?”

掬水赶紧摇头:“没有!殿下您别瞎说!”

她同良有确实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可正所谓“发乎情止乎礼”,再加上各自手头都还有活计要忙,这么多年了,他们的感情几乎就是原地踏步。

可楚长欢却不明白,她转身跃到池边的青石上坐下,抬手撑着下巴看她,奇道:“没有吗?可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梦他,梦到我和他床帏喧腾,颠、”

剩下的话,被掬水眼疾手快地捂回了嘴巴里。

身后,一队巡逻的守卫如游龙般迅速滑过。

楚长欢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掬水。

“殿下,小点声!”掬水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只好压低声音耐着性子同她说道:“殿下不必为此事烦忧,这左不过是您思念成疾,却又碍于礼法不能与沈大人相见,久而久之便将闺帷之事魇在了梦里罢了,殿下正值华年,这事实属正常,梦了便梦了,殿下既醒了,那忘掉便是。”

是啊,那只是个梦罢了。

楚长欢惆怅地看向远处,兀自喃喃:“只是忘掉就好吗?”

可那个梦属实是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他每一次呼吸起伏都清晰可见。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事。

上一世他们是礼法之下的尊崇者,她也曾满心期待这自己的新婚夜会是怎样的体验,可奈何一场雪夜过后一切都变了,她成了每日掰着指头数日子的残废,而他……

他们的新婚夜,是在她下定决心要推他离开的那晚,她主动要的。

在那之后,他们也曾放纵过几次,可这些无不是她诱着哄着骗他共沉沦,而沈故言,那个向来自持而清醒的君子,也只有在这短暂的片刻欢愉中才能稍稍放松。

那是他们在洪流冲刷之下所剩不多的温存。

当然,他绝对是不能完全放松的,毕竟楚长欢的身子经不住折腾,浅尝辄止后,任凭楚长欢再怎么努力,沈故言都不会任由她胡闹。

所以,他们的亲昵总是无趣。

可梦里的那个,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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